就到了。她哭得肝肠寸断,嚷嚷着要把那些伺候不周的奴才都打死。
奴才们忙成一团,有请医问药的,有点火煮水的。来喜过来送东西,在窗下听见荣妃娘娘和她的心腹钱嬷嬷说话。
“三阿哥病得好,皇上爱读书,据说小时候太过用功,都累得吐血了。今日咱们阿哥也吐了血,也是用功累的!儿子像老子,皇上听了肯定喜欢。”
荣妃娘娘轻声笑,声音又轻又柔,哪还有刚才忧心忡忡的样子!
荣妃娘娘吩咐钱嬷嬷去提点太医,让他们向皇上禀报的时候,尽量把病因往读书劳累这方面靠。
这时候三阿哥突然醒了,来喜听到他问,“额娘,都说年轻时候吐血,寿命不长。额娘只想讨好皇上,全然不担心我吗?”
“你这孩子说什么呢!我怎么不担心你了,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你的前途吗?你哪里知道额娘在后宫的苦楚……”
荣妃娘娘一通抱怨,钱嬷嬷也跟着帮腔,来喜听了心道不好。
他照顾三阿哥许多年,知道这位小爷看着脾气好,其实为人很执拗。
他这人最重视亲情,虽然不爱读书,但为了让荣妃娘娘开心,他日夜苦读。明明最讨厌生食,但因为皇上的一个脸色,他能把生鹿肝囫囵吞下去。可以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父母开心。
来喜心里埋怨荣妃娘娘说话不分时候,三阿哥都病了,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哄哄?你不关心他的身体,只说他吐血吐得好,这不是把三阿哥当成争宠的工具了!你要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,掉几滴眼泪也行啊!平时哄皇上挺聪明的,仗着儿子听话,你连装都懒得装了。
这时大宫女映梅来了,来喜忙把她拦下,人家母子吵架,他们这些小喽啰躲远点,免得受牵连。
屋里传来争吵声,钱嬷嬷在中间劝架,很快就被打出来。荣妃娘娘大怒,打钱嬷嬷不就是在打她的脸?母子两人闹得不可开交,三阿哥又吐了血,再次清醒后,人就不太正常了。
三阿哥的病因荣妃娘娘知道,钱嬷嬷知道,来喜也知道。映梅来得晚一点,但大概也能猜到一些。不过有谁敢说呢?有谁敢捅到皇上那?不要命了吗!只能是大家装哑巴,把这事烂在肚子里。
来喜想得出神,看门小太监又来禀报,“来喜哥,荣妃娘娘来了!”
来喜赶忙召集院里的人去门口迎接,荣妃娘娘的轿辇到了,她扶着钱嬷嬷的手下轿,一边往里走,一边问起三阿哥的情况。
“三阿哥怎么样了?这几天吃了什么,有没有按时喝药?”
来喜躲远远的,映梅恨得咬牙,只得上前答话,“回娘娘的话,这几日不敢给阿哥乱吃东西,只让他喝粥,养养肠胃。只是……三阿哥看着还是心情不大好,刚刚在外头吹了会儿风。”
“什么!吹风!秋风多凉啊!他病还没好,怎么能吹风呢?你们是干什么吃的,不知道拦着点!”
映梅不敢回嘴,低着头挨骂。
荣妃没敲门,直接进了屋,她摆摆手让下人们退下,她要和三阿哥单独说话。
三阿哥靠在躺椅上,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,没有一点神采。
荣妃看他这副模样,长长地叹了口气,“你闹脾气要闹到什么时候……我知道你没疯,你就是埋怨我不疼你。”
荣妃坐在旁边的圆凳上,轻轻拍了拍三阿哥的手。
“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,宫里的孩子难养活,我把你养这么大,不知道耗了多少精神。你出事,我心里刀割一样!你吐血了,我回去后也病了,头痛的爬不起来,这几日都不能来看你。你瞧你,那天还说那样的话来戳我的心。”
荣妃捏着帕子哭得呜呜咽咽,三阿哥眼睛眨了眨。
“这屋里没别人,咱们母子就说点实话。”三阿哥歪头看着荣妃,心中涌起一股悲伤。
“我不傻,我能感觉得到,你没有那么喜欢我。我是你争宠的工具,是你荣耀的徽章。皇上对我就像喜欢阿猫阿狗,高兴了招过来逗一逗,不高兴了就呵斥两句。可是我活了两辈子,什么都不想要,只想要父母的爱。我现在终于明白了,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,有些东西得不到就是得不到。”
“什么上辈子,这辈子的?”荣妃想了想,突然握紧了帕子,“我就说你怎么突然不对劲了!你以前多听我的话啊!你不是疯了,你是中邪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