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内宫外,皆在胤礽的掌控之下。
他雷厉风行地处置了那些不安分的奴才——掌事太监被革职流放,暗中结党的宫女被逐出宫门。
胤礽忽然想起前些日子的闹剧——那个侍郎的妾室,竟敢戴着内务府特供的东珠头面招摇过市。
当时他便以“僭越礼制”为由,将那侍郎连降三级,发往云南督办矿务;
其妾室当庭杖责八十,流放宁古塔;
至于私赠东珠的包衣世家,更是被罚没半数家产,嫡系子弟全部革除内务府差事。
“包衣世家”胤礽冷笑一声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上玉镇纸。
冰凉的触感沁入肌肤,他眼底泛起讥诮——
好一个“世家”。
不过是几代人的钻营,这些包衣奴才倒真把自己当成了主子。
上好的东珠敢私赠官员妾室,御用的绸缎能裁成外命妇的衣裳,甚至连贡茶都敢偷梁换柱。
小狐狸敏锐地察觉到宿主情绪,叼着本册子跳上书案【宿主看!】
那是内务府近十年的账册,胤礽早命人暗中誊抄的。
翻开泛黄的纸页,触目惊心的亏空比比皆是——康熙二十三年南巡时“遗失”的珐琅器,二十五年“虫蛀”的貂皮,还有去年“不慎焚毁”的沉香木
他深知这些盘踞内务府百余年的包衣势力,早已在紫禁城的砖缝里生出盘根错节的脉络——若强行铲除,只怕会动摇宫闱根基。
但这次,借着整顿流言的由头,他有了足够的理由动手。
“赵家管着织造处的,革两个管事。”胤礽在折子上勾画,“换成赫舍里家的旁支。”
“钱家掌着御药房的,调去守皇陵。”朱砂在某个名字上重重一圈。
每一道处置都恰到好处——既不会逼得狗急跳墙,又像钝刀子割肉般慢慢削弱其势力。
被处置的包衣甚至挑不出错处,毕竟太子殿下给的罪名实实在在
“延误冬衣制备,该罚。”
“御药记录混乱,该调。”
“连祭器都保管不善,岂不是对祖宗不敬?”
最妙的是那几家势力最大的包衣,胤礽反而赏了厚礼“这些年辛苦了。”
赏完就把他们最得力的子侄全调去盛京守仓库。
小狐狸蹲在奏折堆里,看着宿主行云流水般的操作【宿主这招叫?】
“温水煮青蛙。”胤礽弹了下它耳朵,“等他们反应过来,爪牙早被剪干净了。”
当东方既白时,内务府三司的包衣管事已换了四成。
余下那些战战兢兢的老油条们,这才惊觉毓庆宫的少年,早不是他们能拿捏的小主子了。
胤礽批完包衣奴才的处置折子,朱笔忽而悬在吏部名册上方——倒忘了那位“清正廉洁”的侍郎。
“来人,”他叩了叩案几,“去请索相来毓庆宫议事。”
吏部衙门的廊下,索额图正和明珠吵得面红耳赤。
明珠冷笑“总比某些人强,除了''依祖制''三个字,屁都憋不出——”
话音未落,毓庆宫的小太监匆匆跑来“索相,太子殿下有请!”
方才还横眉冷对的索额图瞬间笑成一朵老菊花,胡子都翘了起来“哎哟,殿下找我?”
他掸了掸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,得意地冲明珠挑眉,“瞧瞧,这就是亲疏有别!”
临走还不忘回头补刀“明相继续憋啊,老夫先去面见储君了~”
气得明珠把手里的《水经注》摔出三丈远。
*
索额图一踏进毓庆宫,脸上的得意劲儿顿时化作了满眼心疼——太子殿下又瘦了!
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能折了似的。
“殿下”他声音都颤了,“您这”
胤礽抬手止住他的絮叨,将吏部王大人的罪证推过去。
索额图瞬间变脸,方才的慈爱老爷爷秒变罗刹“老匹夫活腻了!”
他一把抓起案上供词,“殿下放心,老臣这就去收拾他,您先歇着,喝碗参汤”
“叔姥爷。”胤礽无奈打断,“正事要紧。”
“对对对!”索额图边倒退着往外走边比划,“老臣这就去撕了那王八羔子!参汤您记得喝啊!”
半刻钟后,吏部衙门传来惊天动地的踹门声。
据目击者称,索额图那日抡着象牙笏板追打王大人的英姿,颇有当年康熙擒鳌拜的风采。
*
当晚
吏部
“索相!”白发苍苍的右通政颤巍巍跪下,“下官只是依例传递军报啊!”
索额图慢条斯理地抿着茶“王大人,您孙子今年刚进国子监吧?”
茶盖轻叩盏沿,“多好的前程啊”
老臣的脸色瞬间煞白,手中茶盏“啪”地砸在地上。
他猛地抬头,正对上索额图似笑非笑的眼神。
“索相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