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包是心脏的外衣,它将心脏包裹其中,杨平将手里的电刀调整方向,随着一缕轻烟飘进吸管,一阵滋滋声音之后,心包被打开,一次性彻底地打开。
少许电刀烧灼的气味漏出,隔着口罩也可以闻到其中的臭味。
王院士的经验对杨平似乎帮助不大,即使存在粘连,电刀的切割也毫不留情,更不会患得患失,而是一次到位,可是它又恰到好处,刚刚切开心包,停留在心外膜的表面。
电刀是利用热效应进行切割,它的损伤存在一个范围,如果把握不精准,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副损伤。
所以使用电刀进行切割的时候,必须熟悉电刀的损伤范围,电刀的热损伤范围是随着距离递减的,而且跟目标组织的类型也有一定关系,很少有人能够用电刀进行精准切割,因为它根本不是一个精准切割的工具,而精准切割工具最廉价的是普通的尖刀,高档的有激光刀。
用电刀这种粗糙的工具,杨平也做到了切开心包而不损伤心脏外膜,可见电刀已经玩到某种境界。
打开心包之后,杨平将电刀换为普通的尖刀,因为接下来的操作,电刀的缺陷可能会导致严重后果。
心脏的搏动依靠一系列的电生理支持,而负责电信号传导的“电线”-——传导束,它们就埋藏在心肌内部,肉眼无法看到,如果切开心肌的时候不慎切断这些传导束,将会导致传导阻滞,传导阻滞的后果将影响心脏的搏动,没有电信号的传导,心肌无法收缩,自然就无法搏动。
这个时候,为了让心脏能够搏动,只能安装永久性的起搏器。
也就是心脏失去自我搏动的能力,必须依靠起搏器来帮助,一辈子需要起搏器帮助。
如果是正常解剖的心脏,经验丰富的医生可以依靠正常解剖知识,对传导束的走向做出大致的判断,尽量做到避开传导束。
但是这是畸形的心脏,而且已经做过三次手术,三次手术后大血管进行转位,所以正常解剖知识用处不大。
为了尽量避开传导束,杨平采用更加精细的尖刀进行切开分离。
锐性分离是最精确的分离方式,而尖刀是锐性分离最佳工具,精确就意味着需要锋利,锋利就可能难以掌控。
所以在危险的区域使用尖刀,需要高超的手术技术。
本来激光刀比尖刀更加精确,但是激光刀同样存在热损伤,虽然非常微弱,这是杨平无法容忍的,即使微弱的热损伤在理论上也可能损伤传导束。
杨平手里的尖刀轻巧的挑开心脏的外膜,心肌从打开的外膜中露出来,里面的情况非常复杂,心脏和大血管本来就是畸形的,然后经历三次手术,现在的各种位置关系已经错综复杂。
连王院士自己看到屏幕上的心脏,双眉紧锁起来,非常棘手,让人头皮发麻。
将原来全部的手术拆掉,还要针对八处结构进行重建,任何心脏外科面对这种手术都会恐惧,无从下手。
“他做的是标准的fontan手术!”
王院士及时提醒。
不用说太多,只需这一句话即可,这样杨平就知道当时的手术究竟怎么做的,术后哪些部位动过刀子,做过什么处理,现在可能是什么状态。
“准备,体外循环,心脏停跳!”
杨平命令。
其实三博医院的体外循环团队以前的经验不多,因为心脏手术比较少,但是自从杨平开展心脏手术之后,他们接的活越来越多,而且都是高质量的活,所以积累的经验越来越丰富。
投喂是任何医生成长的必由之路。
很快,接通体外循环,心脏实施停搏。
“我要开始拆掉原来的手术!”杨平告诉助手,让他们有心理准备。
——
手术室的家属等候区。
宋含辉的母亲姚秀蓉坐立不安,总在走来走去,有时候会低头擦擦眼角的泪水。
但是老宋的神经比较大条,他与老婆的态度截然相反,居然现在坐在家属等候区哼歌,摇头晃脑,仿佛一点也不着急。
这个时候,正常的家长现在一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,坐立不安,心神不宁。
因为小孩很可能无法下手术台。
“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?”
姚秀蓉很不满老宋这种“恶劣”态度,但是又没办法,他每次都是这样,不管遇上什么着急的事情。
“着急有什么用,你着急心脏病就好了?哪样事情是着急能够解决的?里面不是有医生吗,我们等就行。”老宋反而觉得老婆有点无效焦躁,干着急什么用都没有,有时候还帮倒忙。
“那你总不能够哼歌。”
姚秀蓉埋怨道,她心里七上八下,老宋倒好,在这里哼歌,好像里面做手术的不是他儿子。
老宋不屑地说:“我不哼歌,我哭天抢地那才是合格的爸爸?我着急有什么用?手术成功与否跟我是不是着急一点关系都没有,反而我要保持冷静,懂不懂?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