甥舅两人很快找到了搬回京城住的祝娘子,她没有在原来父母留下的宅子,而是住在内城东北角的明时坊。
这一次,拜访的是位娘子,换沈长寿在外守车。
沈小叶时隔半年再见到祝娘子,发现她眉间疏朗,脸色红润,且说话也不再高冷,变的和气起来。
真好。
互相客套过,她直陈来意,祝娘子沉吟片刻道:“我这里目前只有薛叔父与家父的书信。
里边有几封,是他们讨论文章诗词的,可以借你抄阅片段。
嬷嬷,你去书房帮我把书架上,画有马踏匈奴的酸枝梨木盒子取来。”
“诶。”张奶娘走的飞快,但出了房门就放缓了脚步,家里几乎没有来过客人,她喜欢沈姑娘多与自家娘子说说话。
而沈小叶也如她所愿,和祝娘子聊起了天,不过说的都是生意。
她从草原回来,可并不是只赶了牛,还和皇帝收降的那些部落,用空间存的成品药换了不少的皮货。
什么狼皮、貂皮、狐狸皮、羊羔皮都有,她挑了毛色最好的放在空间,等回头给家里人用。
其他绑在牛身上的,存在潘先生的田庄,清理之后才能卖。
这些较为贵重皮货,在灵河县没大市场,正好找祝娘子的铺子能卖上价。
沈小叶身边没有实物,空间里的自是不能现在拿出来,只能凭着一张嘴尽可能描述皮货的成色。
“只要东西好,经由店里的老供奉掌眼后,我就收。”祝娘子如今对自己的产业都很上心,毕竟她后半后指着这些过日子。
沈小叶自是夸自己的货,然后道:“回头您店里随便挑。”
京城这么大,她也不可能只卖给一家。
两人一说起生意好,倒是多聊了一会儿,可久等张奶娘不来,祝娘子示意门外的小丫环去催。
她还不好意思的道:“盒子放的有点高,不大好取。”
“不急不急,本就是您家的私人信件,能让我抄阅已经是帮了大忙。”既然对方把话题转到这儿,沈小叶就借机问道:“薛学政不喜出门吗?”
“倒也不是,听先父说过,薛叔父好些封信件都不是一天写的,他是将读书时的感悟随手记下,然后一整理让人送给我父亲。
仅有的几次见面中,他常以风趣的话语,逗得我们两家人大笑不止。
而且他武艺好,还打过达子抓过盗匪。”祝娘子回忆从前,脸上不由泛起了笑。
不一会儿,她又叹道:“可惜天意弄人,薛家婶婶和弟弟回乡染病,接连离世。
薛叔父从此变的沉默寡言,与书为伴。”
但她知道薛叔父还跟从前一样,嫉恶如仇,去年年底他病好之后,得知自己被人害,很是教训过几次姓耿的。
以致于到现在,对方都躲在京外不敢回来。
沈小叶不知这后边的事,但在奶娘终于取来盒子后,看着上面画刻画的马踏匈奴图,不禁道:“这是令尊所做?”
“非也,乃薛叔父亲手制成,送给先父做寿礼。”祝娘子打开了盒子,里面书信好多封。
她很熟悉每封的内容,快速捡出数封打开,浏览后给沈小叶,并道:“你在这儿抄,还是到书房?”
“这儿吧。”书房要地,沈小叶就不去打扰了,反正祝家没有外人,客厅也很安静。
祝娘子命人准备好笔墨,但沈小叶更习惯用自家烧治的硬笔,且她字写的飞快。
陪在旁边看书的祝娘子,对硬笔什么的并不陌,古已有之的东西,她还见父亲烧制过。
但是偶尔抬头,看到沈小叶游笔的方向,让她一愣。
轻轻走近一看,这孩子居然横着书写文章,她看的好不习惯。
而沈小叶心无旁鹫一般抄写着,薛学政字很洒脱的样子,但是都有句读,很方便她断句。
不知不觉间,她抄到了日幕西沉,外边胡同里等着的沈长寿,几次想上前去问问,但又忍住。
好在天色渐暗之时,小叶终于被一位嬷嬷送出,只见她平日背的包鼓鼓的,且还捎带了油纸包的吃食。
沈长寿长吁一口气,赶车回去的路上问:“怎么坐了这么久?”
“嘿嘿,大有收获。”沈小叶揉着发酸手腕偷笑,她觉得这趟京城来的太对了,几份手抄稿拿回去,好让舅舅仔细参详,最好能请潘先生过目指点。
嗯,潘先生不是死板的人,他讲究的济世实用,但文风上与薛学政的大为不同。
沈长寿侧头见她抱首背包,且笑着笑着就皱起了小脸,关心道:“有何难处?”
“没有。大舅舅,我们明天再找些书给带回去吧!”沈小叶不再想着寻访什么能人,主意还在书肆上。
沈长寿则道:“小叶,我觉得你大可不必如此紧张,学问这东西我不懂,但世间道理总归相通。
那就是地基打的牢,房子就盖的稳。
你四舅舅从前读书刻苦,你爹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