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持剑时,掌心正好将黑龙戏珠的双爪握住,寻常的确看不见龙爪下的珠子。
齐瞻搭剑站立在她们身边,并不多发一语。
翎华公主又说:“但是不管你要不要亲自养,你总要先选几个。”
齐瞻眉头皱起。
历春站在她们身后,听了这些话也不快,说是向神女道歉,却像是强迫一样,还非要指挥着神女选。真是小孩子心性,被宠坏了,时刻都像是在发号施令。
戚兰只温和一笑:“好。多谢公主。”
“只是离得这么远,我看不太清它们的模样。”
翎华立刻一跺脚:“肤浅!怎么能指望着看他们的样子来选,上等的鹰可不是羽毛漂亮就算的!”
历春一口牙咬紧,她还教训起神女了?神女爱选哪个选哪个!
戚兰却认真道:“公主果然精通驯鹰,自有见地。兰不懂这些,想得浅薄了,若是公主不嫌弃,可否指导一二,该如何挑选?”
翎华面色缓和了些,双手抱胸道:“你瞧着便是。”
她转身吩咐宫人去准备生肉。
戚兰眼神稍移,便撞上了齐瞻的目光。
他仍然一副冷沉沉的样子,凝眸盯着她。
但又与从前的盯视不同,带上了十分浅淡的,探究之意。
或许仍然是错觉,她垂首避开他的目光。
她现在短暂地失去了承受他情绪的能力,只想休息片刻避一避,未想在这里也能碰上他。
翎华公主并未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,抬手摘了耳饰项链:“神女,你等我一会儿,我去换身衣裳,你与皇兄站在这里就好,不要往里面去。”
戚兰还没来得及回她,她就迈步朝偏殿走去。
“神女不想见到朕?”齐瞻打破沉默。
这是明知故问,他的目光分明已经凝在了她系的围领上。
“兰需要时间。”
“需要时间?”齐瞻笑了一声,转过头盯着她,“将昨晚的事情忘了?然后一切如常?”
戚兰呼吸微滞,不明白他的意思:“是,现在我……”
“神女,你不记仇。”齐瞻打断她,“不记仇,只可能是慑于权势,不敢记仇,或是有所求,假作不记仇。”
话语笃定,但戚兰没有在他面上看到笃定。
“陛下分明知道,我两者都不是。我与陛下,也没有仇恨。”
“朕不知道你,你也不知道朕,你更不懂得仇恨。”
不惧怕权势,也不求利益,不会愤怒,只会悲悯,如此还算是活人吗?
他刚回宫时,刻意接近过翎华,有时也未必能忍受她。
她倒能毫不介意、轻声细语地哄着娇惯的小公主。
她对谁都这样?
他逼近一步,习惯性嘲讽轻笑:“如此,是真的神女了。”
戚兰眼睫轻颤,撇过脸去,轻轻喘息。
与从前赤,裸裸的嫌恶鄙夷不同,现在的齐瞻已经算得上温和,甚至可以说与昨夜的戾气逼人截然不同。
但戚兰莫名觉得,难以承受他的审视,仿佛今日他才认真探究她。
为何要探究她?觉得她算个怪人吗?
“陛下,兰有一事想问,”她想要提及别的事情,“昨夜有一所谓佳话传遍宫中……”
她转过脸去,脖颈便露出了一截在外,洁白如玉,伴有青紫痕迹。
染紫的玉瓷随着呼吸言语一起一伏,提醒着齐瞻触手的暖热柔软触感。
她的肌肤并不像玉瓷般冰凉细滑,是有温度的,跳动的血肉。
这是她,真正像个活人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