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见,那菜刀削掉了狗子的发髻,“嘭”地一声插入他身后的一棵枯树干上。
东溟子煜现在这具身子没有内力,菜刀没入树干内不深,但这准头,足以震慑住这些村里的宵小之辈。
栓柱吓得扶住了身边的人,眼珠子骨碌碌一转,鼻子动了动,“我好像闻到了肉味儿!有人炖肉了!”
有人指着村里另外烟囱冒烟儿的两家道:“肯定是周来财家和高大壮家!”
栓柱赶紧道:“咱们去看看,讨口肉汤喝也行啊!”
说着,赶紧溜之大吉了。
其他人也跟着去了,只留下秃了头的狗子吓得腿打颤站在那里,脚下湿了一小片,燥热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尿骚味儿。
东溟子煜缓缓走过来,声音无波无澜地道:“怎么?想做我家锅里的肉?”
“啊!”狗子仿佛看到杀神临世,惊恐地尖叫一声,连滚带爬的跑了,仿佛后面有鬼追一般。
大郎兴奋地跑到枯树边,将上面的菜刀拔下来,一脸崇拜的仰视着东溟子煜,“四叔,您真厉害,您是怎么做到的?”
“是啊,四叔太厉害了,我也想学!”其他大大小小的少年也围上来,争先恐后的要拜师。
东溟子煜若无其事的道:“我读书那会儿,在学堂跟先生学的,君子六艺里,有射箭,平时游戏还有投壶,都是练准头的。有时间教你们,还教你们认字、算术。”
“噢!我们能识字喽!四叔太好了!”
“四叔怎么变的这么好了!”
“四叔真好!”
东溟子煜获得一群少年、少女们的彩虹屁。
东老爷子眸色深了深,与钱氏对了一个疑惑的眼神,四儿的变化也太大了些,以前可不耐烦搭理孩子们。
钱氏眸中闪过一抹不安,催促道:“行了,都回去吃东西,还等着他们回来抢吗?!”
于是,大家吃了一年多以来最丰盛的一顿饭,一人一个地蛋或者地瓜,加一碗绿色的藤叶汤。
东有银风卷残云的吃完了自己那份儿,道:“我闻着确实有肉香,我去看看,是不是在哪里能打到猎物,回头咱们也去试试运气。”
东老爷子点点头,东有银跑走了。
没一会儿,回来了,脸色惨白,神色惊恐不安。
孙氏问道:“四郎他爹,你怎么了?像见鬼似的。”
东有银扶住门槛,呕了一声,将涌上来的土豆生生又咽了下去,才道:“周来财家的小儿子死了,高大壮家的孙子死了一个,然后,两家就换着将孩子烤了……”
“呕!”钱氏将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。
有几人也想吐,但舍不得吃下去的食物,拼命地捂住嘴。
凌玥也跑出去,找了个角落吐去了。
上官若离给了东溟子煜一个眼色,抱着五郎出去照顾凌玥。
东溟子煜看向神色凝重的东老爷子,道:“照这样下去,先是易子而食,然后就是抢人、杀人吃了。”
东老爷子拿着空烟袋锅猛劲儿地抽了几口,下定决心道:“走!逃荒去!”
东溟子煜点点头,“那我去镇子上时,你让他们在家收拾东西。”
东老爷子道:“让大郎和老二跟着你去,他们机灵,也有一把子力气。”
东溟子煜想到自己不认路,也需要人帮忙背粮食,就道:“好。”
家里一天只吃一顿饭,但钱氏给出门的东溟子煜、东有粮和大郎一人一个巴掌大的红薯,让他们带着路上吃。
东溟子煜见东有粮和大郎空手跟着他走,道:“推着手推车。”
东老爷子无奈道:“现在粮食快赶上银子贵了,能借到半袋粮,就是关系极好的了,还用的着推车?”
这个儿子,果然还是那个不通庶务的。
东溟子煜只好带着东有粮和大郎走了,粮食少带回些来没关系,只要离开这儿,就有机会‘找’到粮食,现在紧要的是去镇子上探听一下情况,逃荒也得有个路线啊。
原身对这里六王争霸的情况了解的有限,逃荒不但要往有水的地方逃,还得往太平没有战乱的地方去,当权人也得肯收留难民。
东溟子煜抬头看看炙烤大地的太阳,又看看一望无际的干裂土地,擦了一把脸上的汗。
这里是大平原,举目寸草不生,树木都被扒了皮,太阳暴晒着,连躲的阴凉地儿都没有。
大郎都不敢大声说话,因为他看到地里新起了许多新坟,一片片的,在死寂的土地上,更让人毛骨悚然。
当接近镇子的时候,他就发现新坟那是好的,路边有饿死的饥民,味道难闻的让人想呕吐。
东溟子煜拿出上官若离缝制的口罩,“戴上,捂住口鼻。”
说着,自己戴上一个做示范。
上官若离在口罩里缝上了防疫药材,带着一股清香,戴上立刻就舒服多了。
东有粮赞道:“这东西地道,用着方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