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栓,你去照顾你媳妇,她现在要卧床静养。”
大栓嗳的一声,去了。
小栓看着夏美玲,眼睛亮晶晶的,他明显地感觉到娘变了,变得大不相同了。
“小栓,香桃怎么还没回家,你去找一找。”
香桃只读到小学六年级,考初中没考上,就回家帮忙务农了。
后来香桃进城打工,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被丁艳梅的儿子甜言蜜语哄骗了,当时夏美玲的注意力全放在林建军和丁艳梅的私情上,一点都没察觉到香桃的异常,只是有一天突然发现香桃竟然大了肚子,这才知道她被胡浩哄骗了。
她没有办法,只能捏着鼻子找上门去,让胡浩对香桃负责,没想到胡浩偷偷哄了香桃去打胎,香桃大出血死了。
想到这里,夏美玲心一阵抽痛,自己水灵灵的小闺女,就那样被胡浩害了,这一切都是她的错,她没教女儿分辨忠奸好坏,也没第一时间察觉不对。
小栓答应了一声,出门去了。
老头老太待在房间里,很是消停,大概是被今天突然爆发的夏美玲吓住了,再加上她还有两个身强力壮的儿子,收拾他们两个老东西,轻而易举,只是以前的夏美玲从没这样想过罢了。
已经是金秋八月,地里的玉米,田里的稻子,都快熟透了。
夏美玲站在地边,望着这一片枯黄的玉米地,玉米差不多能收了,沉甸甸地挂在枝头,今年是个丰收年,连地里的谷穗,都那样饱满。
堂大伯林老弯一家子正在旁边地里收玉米,一家人晒得汗津津的,脸上没多少喜悦。
也是奇了,两家地挨在一块,夏美玲种的玉米又大又好,他们家的却没多少收成。
夏美玲朝林老弯走去,喊了一声,“大伯。”
林老弯老脸黑瘦,颧骨突出,面相没有庄稼人的朴实。这也确实是个横人,脾气暴虐,四兄弟又团结,在村里没人敢欺负。林老弯跟林老头有过节,他曾经将林老头痛殴了一顿,自此两家不大来往。
不过夏美玲为人和气,平时见到林老弯也会叫一声大伯。
等林老弯看过来,夏美玲没卖关子,直接说道:“大伯,我想将我种在地里的庄稼卖给你,你收不收?我种了八亩玉米,六亩水稻,还有山地种了高粱红薯,挖了一些,剩下的全都卖给你。”
林老弯粗声粗气地说道:“你瞎说什么,粮食全卖了,一家人喝西北风去?”
夏美玲眨眨眼,无比诚恳地说道:“没办法呀,英子这一胎凶险,我们今天去给她拿药,一副药六十块钱,只能吃七天。我公婆你也知道,他们不肯拿钱,我只能把庄稼都卖了,给孩子买药去。”
林老弯一家都慢了下来,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。
林老弯有些吃惊,“你公婆能同意你卖?”
夏美玲说道:“这些地都是我和孩子们种的,我公婆一天活没干过。我能做得了主,只要你答应买,我们可以去村长家立字据。”
“那你公婆不得饿死?”林老弯说道。
“饿不死,他们还有林建军呢,林建军一个月五十多块工资,会让他父母饿死?”
“那你找林建军拿钱不更方便?”林老弯又说。
“我跟林建军结婚二十多年,还没用上过他的工资呢,工资在他口袋里,他不肯掏我没有办法,这些地是我种的,我能做主,这些粮食我贱卖给你,保准你不亏。”
见林老弯那双锐利的老眼闪过心动,他还是有些不放心,“你真能做这个主?”
夏美玲笑道:“我跟你一块去找村长做中,签字据,这也是为了老林家的血脉啊,走到哪都说得过去的。如果你买了我的粮食,我再告诉你我的种地秘方,明年你家粮食也能长这么好,怎么样?”
林老弯彻底动心了,说来惭愧,他这个种了一辈子地的老把式,竟然每年种的粮食都不如夏美玲种的。
林老弯其实并不怵林老头夫妇,论干架他没在怕的,只要找村长把字据一立钱一给,那些粮食都是他林老弯的,谁敢摘一粒,他都能找对方拼命,粮食就是农民的命。
“你要卖多少?”林老弯问。
夏美玲一笑,比了三个手指头,“卖三百块。我去年稻谷一亩地收了六百斤稻谷,差不多干了有四百斤,一亩地要交公粮一百斤,剩三百斤,一斤稻谷一角钱,一亩地就是三十块钱,玉米一亩地收了有三百多斤,一亩地交四十斤玉米,一斤卖八分钱,一亩地的玉米也要卖二十块,还有红薯地,高粱地,这些不值钱,折算二十块钱。”
缓口气,夏美玲继续说道:“这些加起来,一共是三百六十块,我卖给你三百,你挣六十,这还是往少算的。”
林老弯不会算账,叫了他孙子过来算,林老弯的孙子也没读多少书,算了半天,朝林老弯点点头。
林老弯冲着夏美玲扯开嘴巴,露出常年抽旱烟熏黄的牙齿,“二百。”
夏美玲瞪圆眼睛,这林老弯也太不是东西了,一砍就砍一百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