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九点半,月亮当头,四下安静如初,“安全出口”的大字亮着绿灯,绿幽幽晃动在漆黑在楼道里。
明厘无视站着的人,打算直接开门回家。
“明……”
明厘转过头,静静地看了他一眼。
游灿咽了下口水,就不敢喊她名字了。
“那个……不好意思啊。”
他又不傻,面前的女生,明晃晃地竖起一身冰刺,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一个陌生人,恨不得除之而后快。
原本维持了几天的好邻居友情,在今晚彻底破碎。
明厘没理人。
“今晚上是不是吓到你了?真对不起,但我绝对没有故意捉弄你的意思。”
她终于转过身来,倚在墙上,和他面对面站着,穿堂风从中间轻巧走过。
明厘轻轻问了一句:“游灿同学?”
游灿都不确定他要不要答应这句话,只能硬着头皮说:“对不起啊。”
明厘的整张脸也埋在黑暗中,看不出表情,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时间里,空气就凝固着。
她累了一天,又是晕车又是受打击,这会儿完全发作不起来了。
凭心而论,这事两边都有错。
明厘当着人家本尊的面说坏话,想想也是尴尬。搁在别人身上,各大二十大板,互相道歉,以后开开心心继续做天下第一好邻居就完事了。
但她不行。
她最开始是真心要和楼上的小蔡交朋友,帮助人家学习的,这事一出,她有种被人看了笑话的感觉。
还有种真心错付的失望。
游灿还在继续解释:“我觉得这件事咱们两个都有错,如果按比例分,我占90%,当然主要责任在我,就闹了这么个乌龙。我肯定是要道歉的,但我真不是有意的……”
周围空气骤然冷了下来。
明厘隔着黑暗的空虚看了他一眼,“你是要我也道歉吗?”
“那倒不用……”
因为这人看起来像是礼貌询问,但她满脸写的都是:对,我就是说你坏话了,要不你打死我吧。
明厘打断他,“那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说完,拉开门就进去,留给他一个孤独决绝的背影。
游灿再次回到404时,徐惊临正躺在他的床上逗小猫,见他回来了,偏头问:“哄好了?”
游灿转过头,眉心蹙起,“你这用的什么词?”
徐惊临懒懒地掀起眼皮,嗤笑一声,“不然你去干什么?”
“道歉,跟你说了道歉,主动承认错误,建立友好的上下楼关系。”
徐惊临哦了一声,“那建立起来了吗?”
“可能吧,我感觉……她应该没放在心上。”
游灿有点不确定,她虽然没说不怪他,但也没说怪他。再说他道歉也诚恳,讲道理也有逻辑,一条一条都说的很明白。
徐惊临从床上跳下来,翻出两个创可贴,对着镜子贴在额头处,“行了,别瞎想了,没准人家心胸比你开阔多了,赶紧出门吃烤肉去。”
游灿指着手机给他看,“几点了还吃?”
“你不是要明天飞海城参加比赛啊?还不赶紧多吃几口。”
“也是。”游灿转念一想。
书桌上躺着一本《初等数论入门》,是楼下送过来的,他把书小心收进柜子里,穿了外套,“走走走,赶紧去,我也饿了。”
两人下一秒就出了门,满身轻松,欢欢喜喜直奔那家炭烤牛排而去。
楼下,304。
明厘回到卧室,把门反锁,拉开凳子,杀气腾腾地坐在桌子前,翻开一本英语spark专项训练。
她先杀了两套完型填空,小明同学制定的英语学习计划非常有效,连续几天针对性练习后,已经把错误率控制在4个左右。
她又拿起旁边的数学题,三连杀,做了三道压轴大题。
做完这些,她又回头翻了遍英语错题,摘出生单词全部背一遍,几个科目交叉学习,不容易产生疲劳。
半小时后,订好的闹钟提醒她久坐对身体不好,该起来运动一下,明厘终于平静下来,简单洗漱后就爬到床上。
糟糕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,她闭上眼睛,脑海中不受控制冒出的画面却是一张坐轮椅的脸。
明厘烦躁地翻了个身,什么轮椅不轮椅的,阴魂不散。
*
第二天的语文课上,林甜在讲台上讲课文,下面的人硬撑着大眼,她声音尖锐,穿透力强,上课从来不用戴扩音器。
碍着她的盛气凌人,没人敢在语文课上放肆。
林甜是个直截了当的老师,只讲考点,抓干货,从不多说一句废话,因此课堂上必须保持绝对专注。
下课后,果然趴倒了一大片。
“下节课是什么?”贺鸣飞问。
网管说:“数学,你睡吧。”
贺鸣飞骂了